【山川履痕】河南 胡庚辰‖风穴寺

2020-11-02文章资料
文/胡庚辰
 

延绵了将近1800余年的诵经之声,从风穴寺紧闭着的山门内流出后,顺着寺前蜿蜒的河床,悠悠的飘向了远方,最后消失在隐约映入眼帘的高山和丛林之间,与山林的回响混为一体,构成了风穴寺风穴二字的来源。
 
这是诞生于东汉初平元年的一个寺院,她依山而建、依水而居、依林而悠的建筑寓意格局,与中原文化中的《易经》风水文化,形成了一个默契的相互印证。这种印证的互补关系,在一定程度上用实物和形态,诠释了中原风水文化的居住地选址与周围环境关系的审美意境而经久不衰。
 
风穴寺坐落在汝州城东北的山中,在历史中也叫香积寺、千峰寺、白云禅寺等名字。只是这些名字都随着历史中的改朝换代,在兴佛与灭佛的信仰冲刷下,消失在风穴寺建寺沿革的文本之中,深藏于佛教传播的文库之内而鲜有人提及,不是风穴寺自己的历史介绍,恐怕后人又有几个能知道中原四大名寺的风穴寺过往。
 
嵩山山脉的延续为风穴寺的佛教传播,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很难想象,在北魏时期,那时的僧侣们沿着今天崎岖不平的嵩山山路,从洛阳、从少林寺方向顺着山脊而行,在今天风穴寺的这个地方选址定居并着手建寺传道、弘扬佛法。
 
中原地区曾经为黄河文明的都城而名冠天下,而佛教就是中原政权在无数次的辉煌中引进并留给后世至今的又一个世俗精神文化的载体。
 
当我们放眼中原政权时,怎么能忽略黄河文明的建筑文化。那些曾经把建筑思想哲学化的历代建筑作品,都随着军阀门在中原地区争夺政权的战火、随着养育自己的黄河水患、随着无法记载的天灾人祸而消弭。我曾在古代的文献中,对中原的古代建筑文化一次次展开想象的翅膀而流连往返,谁又能想象,在今天这个深居深山、古代交通不便的风穴寺,恰恰能在中原地区的战火、水患和人祸中幸存下来,带给我们鳞次栉比的唐、宋、元、明、清、建筑群落。
 
正如考古学家所说:“这里是中国古代建筑博物馆”。
 
来到这里的游人,他们在面对这些造型精美、雕刻精湛、构图寓意深刻、跨越千年风雨的古代建筑时,都会有什么样的感叹。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想起了刘希夷,因为他是唐代的汝州人、也想起了他的这首《代悲白头翁》诗。而当我刚刚在嘴里念出他的这首诗时,这里的释永海方丈告诉我说,刘希夷本人就葬在风穴寺这个风水绝佳的台地之上。这不仅使我暗暗吃惊并希望能得到一个合乎逻辑的答案。难道刘希夷喜爱佛塔,死后还要与寺内的这个唐代佛塔为伴,听着佛塔四角的风铃,看着风穴寺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梵音和变化。
 
我带着堪景的团队浏览,心绪却留在了看过的建筑之上。
 
这座单檐歇山式的中佛堂建筑前,留下了多少善男信女的心愿和呼声。她用800年的历史,携带着一座五代时期的石刻,诉说着自五代以来,大殿为一代代试图脱苦求安的虔诚人群,给他们一个个求解、慰藉的安然岁月。
 
香烟缭绕中,中佛殿飞檐挑角、下昂纵列。月台中央,一个长方形的燃箱正对着大殿正中的神像排放,增添了焚香祷告的现代祈福和祭祀仪式,这种现代的祭祀仪式工具,与周围的古代建筑,形成了一种视觉上的年代落差,也许,这就是寺院用工具而向大众展示的寓意轮回。
 
沿阶而下,回睦中,月台的两角与中佛殿两边上翘的斗拱遥遥相对,而月台的整个轮廓,与大殿端坐而撒下的身影完全融合,构成一幅立体、庄严、肃穆又慈眉善目而别开生面的建筑美学,似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端坐于风穴寺的正中,讲解着800年以来的风雨,用佛性宽慰着一代代来此解惑的心结。
 
名利浮沉、人世炎凉的感叹与迷茫,都在这松柏与梵音的传送声中被消与无形,生命中那不灭的顽强之灯,在古建筑的氛围中熠熠生辉。梦没有模板,亦如生活本身,但梦的释怀,就是心的强大、情的豁达。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走过的路程也只有在回看的过程中,才显得失落、迷惑而又有所得。
 
我忽然又想起了刘希夷的这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诗。
 
岁月荏苒、繁华依旧。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的历史进程,放在风穴寺这个特殊的院落,放在寺内各个朝代的建筑、放在刘希夷自己的陵园里,都会给人带来时光流逝与颠倒重来的一次次人生感叹。
 
时光和岁月就在这种感叹与无奈中流失、在真情与逝去的无常中变迁、在风与雪的交织中斑驳、在岁岁年年中岁岁年年。
 
也许这是诗人要葬身于风穴寺,倾听佛法而舒展心结的又一个原因。
 
作者简介:胡庚辰,郑州市人,大学学历。职业:导演、编剧,已发表小说、散文、报告文学多篇,执导影视作品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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